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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幾分鐘,就像過了若幹年,宋錦年立馬替阿初把手腕爬上藥粉,包上。

我沒有想過她會死(3)

孫楚楚感覺腹部的傷在快速的恢覆著,心口處也停止了流血,而阿初的臉色因失血,呈現不正常的慘白,整個人窩在宋錦年的懷裏,瞬間像失去了所有的活力,眼睛也變成了紅色,如寶石一般的閃亮,漂亮的想讓人挖掉珍藏,陪著那張毫無血色的臉,像極了異域的魔女。

三人看著她的眼睛,都默默的不說話,宋錦年把人抱的緊緊的,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透著擔心,阿初擡起手握著宋錦年受傷的手,虛弱的說:

“嚇著了吧,沒事的,後遺癥而已,身體好了就沒事了,當務之急是先送楚楚去韓笙那裏,把子彈取出來,其他的事,我們以後再說,錦年抱著楚楚我們走,暗中肯定還有人在跟著,暫時得先委屈你了”

孫楚楚搖搖頭,摸了眼角的淚說:“不委屈,沒什麽委屈的”

又轉過頭,對著秦晞說:“秦晞,我知道你怪我,我不祈求得到你的原諒,我做了我所能做的事,我不欠你的,我欠她的,我會自己償還,我掙紮了十幾年的時間,沒有自我的活著,以後無論如何,付出什麽樣的代價,我都會自己承受,我孫楚楚的命現在是阿初的了,在沒有徹底鏟除百花殤之前,我不允許自己死”

三人先攙扶著,走到門口,就聽見秦晞說:

“錦年你抱著阿初,她太虛弱了,就愛逞強”

然後拿了一件長款的大衣把孫楚楚裹得嚴嚴實實的,兩人打橫抱起,拉上門,下電梯,到了樓下,宋錦年把阿初溫柔的放在副駕駛上,體貼的系上安全帶,微笑著遞給她一塊糖,而秦晞像相比與宋錦年,那簡直就是兩個極端,像扔貨物一樣把人扔在車上,宋錦年把衣服蓋在阿初的身上,把靠椅調低,囑咐她睡一會,開著車子,阿初很安心的閉著眼睛假寐。

後邊的兩人各自為政,紛紛的看著窗外,秦晞看著她脖子上自己造成的痕跡,拿起車後的醫藥箱,語氣很是不自然的說:

“過來”

孫楚楚往後退了退,一副你休想再傷害我的樣子,秦晞只得打開藥箱幹巴巴的說:

“脖子,上藥”

“不用了,沒事”

秦晞再一次的強調道:“上藥,我不會再傷害你的”

孫楚楚的嗓子其實連同全身都痛的很是厲害,一句多餘的話也不想說,現在每說一句,都感覺在消耗生命值一般,撇過頭,微閉著眼睛說:

“真的不用了”

秦晞坐過去,固執的雙手捏著她的肩膀,讓她看著自己,然後抹著藥的手指剛靠近孫楚楚,她條件反射的直接給了秦晞一巴掌。

阿初聽見響聲,睜開眼睛,看向身後,只見孫楚楚似乎有點嚇著了,面無表情,秦晞有點霸道的給孫楚楚的脖子上著藥,阿初有點迷茫的問:

“他們怎麽了?”

“不用管,一會我們就到了,要不要吃東西”

“不餓,有點困”

“那睡會,一會我叫你”

“好”

孫楚楚看著自己的手,低著頭,輕聲的說了句: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以為”

“沒事,我們扯平了”

沒有人再說話,空氣安靜的只聽見幾人的呼吸聲,聞到淡淡的血腥味,藥味伴隨著的是那股奇特的味道,有點像花木的芬芳,又有點像藥材的馥郁。

電話突然響起,孫楚楚嚇了一跳,才發現是自己的,看著上面的來電,連忙接起。

“餵,媽”

“楚楚在那,出去怎麽不和我們說一聲,什麽時候回來?”

“我在朋友家玩呢,今晚不回去了,你和爸不用擔心我”

“楚楚,你告訴媽媽,你到底在哪,別騙媽”

“媽,我真的沒事,你別過度緊張了,我爸回來了嗎?”

“已經在路上了”

“那你準備準備晚飯,爸回來就可以直接開飯了,我手機快沒電了,明天我就回去了,先掛了,媽”

“楚楚,你真的沒事?”

“真的沒事,你別擔心,我一會給你發個照片”

孫楚楚將衣服領子蓋好脖子上的於痕,對著自己拍了一張照片,剛好在照片發過去就沒電了。

“你媽很緊張你!”

“我姐走後,她有點神經衰弱了,整天怕我一出門就和我姐一樣,再也不回來了”

“今天的事對不起是我沖動了”

“沒事,反正我還活著”

是啊,都還活著,唯一無辜的寶瞳,死了,多麽諷刺啊!明明知道所有的直接的,間接的造成這一切的人,卻什麽都做不了。秦晞痛恨他們,更唾棄自己,到底是誰在操控這一切,給自己發那段錄音的又是誰?還有剛剛那通電話,秦晞越想越趕到不對勁,於是問:

“除了Sherry誰還知道你們的這段通話,誰又能力拿到這段錄音”

“不可能是Sherry我那天仔細的檢查了她的所有通訊設備,不存在被監聽的痕跡,你在懷疑什麽?我不可能自挖墳墓的,那麽傻的設計了這一切,還讓你們都發現的,尤其以這種方式,我還沒有這麽蠢”

“你確定你身邊所有的能直接接觸你的人都是幹凈的?”

孫楚楚想一會,敲著自己的腦袋說:“我不知道,我以為把所有的跟著我的尾巴都清理幹凈了”

“你家裏呢?你能保證嗎?”

宋錦年停下車子,看著阿初睡的正甜,輕聲的說:“到了”

而孫家,孫母看著那一張張照片,想著那一通電話,孫母如坐針氈,不時的看著時鐘,焦急的問:

“英嫂,楚楚的電話打通了嗎?”

“夫人還是關機”

“關機?關機,你說楚楚在騙我,還是真的沒電了,那這些照片是怎麽回事?”

“夫人,肯定是有人惡作劇,現在外面的PS技術那麽高超”

孫母焦急的來回的走來走去,越走越心驚,孫寶瞳的死給她的打擊太大,白發人送黑發人,孫楚楚是她唯一的牽掛,小時候不幸丟了她一次的,好不容易找回來了一家團聚了,大女兒又死的如此淒慘,桌子上放著的孫楚楚躺在血泊中的照片再一次的在她脆弱不堪的心靈上又重重的一擊,孫母像熱鍋上的螞蟻,沒了註意。

我沒有想過她會死(4)

這時,孫市長從外面進來,傭人接過公文包和衣服,英嫂送上了一杯茶,孫母看著他垂頭喪氣,代他喝完,把照片推給他,很是擔憂的說:

“楚楚出事了,出事了,你想想辦法,想想辦法,救救她,她絕不能不能像寶瞳一樣又離開我們,她是我們唯一的女兒了”

“夫人,你冷靜一點,我知道,我知道她是我們唯一的女兒,孫家唯一的骨血,我知道,我都知道”

說完,孫父像是一下老了十幾歲,身上帶著落寞與頹廢,孫母從沒見過如此模樣的她,倒了一杯茶放進他得手裏,不安的問:

“是不是出什麽事了?我們這一輩子還有多少活頭,我們不爭了,隨他們怎麽折騰,我只要我們一家人好好的活著”

“夫人,這水黑了,怎麽洗也洗不白的,現在最忌諱的就是墻頭草隨風倒,楚楚的事,你不用擔心,有人給我寄來了這個”

孫母打開,看到裏面的內容,渾身哆嗦著,直接掃落桌子上的茶具狠狠的說:

“我要去問楚楚,她不是打電話說去朋友家嗎?為什麽騙我和傅爾初,秦晞他們在一起,她不知道他們是害死寶瞳的兇手嗎?她為什麽騙我,她在哪,我要去問她”

“夫人,先吃飯吧,明天她自然會回來的”

“吃飯?你還有心思吃飯,寶瞳也是你的女兒,她死了,楚楚背著我和他們混在一起,你呢,你怕傅家,你怕從此你的仕途就完蛋了,所以你什麽都不做,眼睜睜的看著寶瞳死不瞑目”

孫父的腦子裏在進行著天人之戰,沈重的消息緊緊的鎖住了他的心門,他無法訴說,他無法開口告訴這個可憐的母親,她大女兒的死也有小女兒插手的成分,他怕啊,他真怕這個陪了自己大半生的女人崩潰,他怕這個家就這樣散了。

他只能選擇自己承受,選擇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他知道他們欠她們太多,太多,無力的站起身來,拍拍孫母的手說:

“夫人,你若是累了就先去休息,我去書房了”

“休息?不親眼看到楚楚平安無事,把她帶回來,誰也甭想休息,老吳,開車,去把小姐帶回來”

司機老吳進來,看到兩人臉色都不是很好,點著頭說:

“先生,夫人”

孫父最是了解枕邊人了,剛烈而說一不二,擺擺手,讓英嫂收拾地上的碎片,對著司機說:

“既然夫人執意要去,那就去吧!把衣服穿厚一點,外面冷”

看著車子載著他們出去,英嫂看著明亮的大廳的時鐘,冷哼一聲,嘴角帶著殘忍的笑,低下頭又變成了一副老實忠厚模樣。

虞美人,這才是第一步,所有背叛主人的都不會得到好下場,還妄想著得到自由,自由?進了百花殤,除了死,否則永遠不能出去。接下來好好的享受這場愛與恨的盛宴吧,一定相當的精彩,可惜啊,不能親眼看到,英嫂抵著頭,一步一步的上樓走到孫楚楚的房間,關上門,拆下吊燈下的竊聽器,然後又若無其事的返回自己的房間。

韓笙這邊,經過不斷的努力,除了失血過多,孫楚楚的小命算是正式的保住了,人還算堅強,打了麻藥,也沒有昏睡過去,臉像鬼一樣的躺在床上。韓笙看著她,心想又是一個變態級別的,專註的縫合手上的傷口。

阿初靠在沙發上,宋錦年在廚房裏忙碌著,秦晞像個木頭似的站著,阿初無奈的開口道:

“先坐著吧,她會沒事的,韓笙會救活她的,不用擔心”

秦晞像個犯錯的小孩,看著桌子上的煙灰缸,一臉愧疚的說:“阿初,對不起”

“沒事,都過去了,不用道歉,是我沒有答應的,我該受的”

“阿初,我不知道該說什麽,每次有什麽事都麻煩你解決,出了事,還怪你,她說的對,寶瞳的死,我才是罪魁禍首”

阿初坐起身來,拍著他的背,哥倆好似的,勾著唇說:“秦晞,我們是朋友,是戰友,是夥伴,你該是信我的,你有事,我怎麽會不幫你呢,一點點血而已,又要不了我的命,不是嗎?”

“阿初,對不起”秦晞不知道又說什麽,她覺得自己無法面對這個女子,這個一直在背後默默承擔一切,無怨無悔,從不解釋強大又脆弱的女人,只能再三的重覆著哪些蒼白無用的話。

阿初將他抱在懷裏,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拍著他的後背,臉上一直帶著明亮的笑容,聲音裏帶著某種魔力,慢慢的安撫著秦晞躁動的心。只聽她如嫩柳般輕揉,又有韌勁的嗓音緩緩的訴說著。

“秦晞,當老大幫你帶到我身邊,告訴我,他是你的夥伴的那一刻起,我就深深的覺得,保護你們,共同完成我們所有的期望,是我們的責任,今天也是一樣,我需要你,集團還需要你,沒了你,我會心情不好把你辛辛苦苦才建立起來的王國敗光的,你知道我有這個能力毀了他的”

“阿初,那也是你的心血,還有老大不會允許你這麽做的”

看著宋錦年端著食物過來,阿初放開秦晞,在他的肩上垂了一拳說:

“我有尚方寶劍,老大不能奈我何的”

“好吧,傅爾初不會你連這都算到了吧?”

“你還真當我是半仙啊,所有的事都可以謀劃,愛情,不能,雖然有時會用到一些小心機,但永遠不要以傷害對方為代價,那太沈重,振作起來吧,還有很多事需要我們去做”

“我知道,你怎麽看這件事情,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先吃飯吧,邊吃邊等,韓笙那邊大概還得一會”

秦晞看著碗裏的粥,紅棗,枸杞,百合還放了紅糖,都是補血的,便問“只有這些嗎?”

“想吃自己動手”

宋錦年端起碗,拿著勺子,吹了吹,又試了試溫度,一點一點的餵給阿初,秦晞看著兩人,很是不滿的說:

“你們不要太過分了啊”

宋錦年頭也不回,專心的餵食,很是平常的說:“鍋裏還有,愛吃不吃”

韓笙扶著孫楚楚出來時,看著幾人在和粥奮鬥者,把孫楚楚放好,對著宋錦年說:

“有煮多餘的嗎?”

“小米粥放了點紅糖”

“我去盛出來,有什麽不舒服的一定要開口”韓笙對著孫楚楚說

秦晞很是不屑的說:“用不著你,吃吧”

這時,門鈴突然響起,韓笙透過貓眼,對著幾人說是孫楚楚的父母,幾人不約而同的皺起眉頭,面面相覷。

我沒有想過她會死(5)

韓笙打開門,看著孫父,孫母來勢洶洶,秉著來著是客,陪著笑臉說:

“孫伯父,伯母,這麽晚了,來我家有什麽事嗎?”

孫父直接開門見山的說:“楚楚在的吧,我和她媽媽有事找她,讓她出來吧!”

“伯父,伯母,你們先進來吧,我們在吃飯,不介意的話可以一起吃點”

孫母直接開口拒絕道:“不用了,把她叫出來吧,怎麽,還躲著不敢見我們嗎?”

孫楚楚見自己爸媽都來了,感覺事情不妙了,爸爸一項最是穩重細膩,不會容忍她媽媽胡來的,而且媽媽雖然強勢又霸道,但如此的氣性,居然連貴太太的面子都不顧及了,放在手裏的碗,踉蹌的站起身來,走到門邊,揚起笑臉說:

“爸媽,你們怎麽來了?”

孫母拉著孫楚楚的手,直接拽著她就往外走。孫楚楚連連的喊著“媽,媽”

韓笙還沒搞明白怎麽回事,剛要追出去,就聽孫楚楚說:“告訴他們,我先回去了”

“哎,你身上還有傷”

剛喊完,孫楚楚就被她父母拉著進了電梯,韓笙只得回來,關了門,對著幾人說:

“她爸媽把她帶回去了”

秦晞略有擔心的問:“有說什麽事嗎?”

韓笙端起碗,繼續吃粥,掀了掀眼皮說:“誰知道,看著很急,她媽媽看起來情緒有點激動”

“她身上還有傷,你怎麽能什麽都不問就讓他們把人帶走”秦晞有點生氣的說

“那是她爸媽,我怎麽攔得住,用什麽理由,再說我一個大男人和她非親非故的,搞清楚狀況好吧!”

宋錦年對他們的爭吵什麽的表示漠不關心,一心專註他的投食事業,用紙巾擦了擦阿初唇角留下的痕跡,看著她依舊紅的眼睛說:

“還要不要再吃些?”

“不用了,已經飽了,再吃就撐了”

替阿初捋了捋她鬢角的發,將碗裏剩下的自己吃掉,眼睛卻一直不離阿初的視線。火都燒到家門口了,這兩人還如此淡定的公然秀恩愛,完全不考慮他人的感受,秦晞用手敲了敲桌子說:

“你們就一點都不擔心孫楚楚?”

韓笙吃著粥,很是隨意的說:“擔心什麽?她現在是孫家的獨苗,就算天大的事,她爸媽還能插她兩刀,弄死她啊!”

秦晞想到自己幹的混蛋事,沈默的低下了頭,阿初見他如此把碗推給他。

“把碗去洗了吧,順便也把自己的腦袋的記憶好好的洗一洗”

“阿初,你也覺得我的擔心是多慮了嗎?”

“不,你說的沒錯,這個節骨眼上,就算孫夫人神經出現問題,但還不至於失去理智,就連他爸爸都陪著來的,孫楚楚之前明明都打過電話了,說明天早上就回去了,不至於一晚都等不了”

“你也覺得出事了?”

“我不知道,虎毒不食子,但她爸媽應該不會害她吧!”

阿初說完,突然覺得很是諷刺,一想到要今年要陪著老爺子回京城過年,天天面對哪些牛鬼蛇神,阿初就覺得頭疼。

宋錦年替她捂著手,看著她神態萎靡,昏昏欲睡,便說:“要是累了,我們回家”

“嗯,我們走吧!”

“你們走了,我怎麽辦?”

宋錦年一手摟著阿初的腰,阿初把全身的力量都靠在他身上,宋錦年很不負責的說:

“你可以回家或者和韓笙湊合一下,今晚睡在這裏”

韓笙時時的補刀說:“我家不留外人”

“你們能不能有點良心,我家今天剛被槍襲了,多不安全啊,有點公德心”

兩人走後,韓笙收拾著桌子上的東西對這秦晞說:

“你可以去住酒店,我這裏沒有你的地方,還有別在管孫家的事了,別忘了秦家屬於哪個陣營,你現在的身份有些事不適合直接出面”

“韓笙,你到底想說什麽,有什麽就直說,別拐彎抹角的”

“沒什麽,別老是再惹麻煩,回去洗洗睡吧,地球離了誰都照樣轉”

秦晞知道他是變相的勸自己不要再對孫寶瞳的死耿耿於懷,更不要再刨根挖底的追究所謂的真相,因為真相有時太過的殘酷和無奈,到底是Sherry 無意中錯殺了她,還是各種緣由逼死了她,Sherry 已經為她的死買了單,其他人,包括自己都是道德上的間接的幫兇,都該死嗎?但他們都為她的死多多少錢都付出相應的代價。秦晞的心語無倫次的痛,但還是犯賤的計較著說:

“韓笙,那是你從來沒有真心的喜歡或者愛上一個人?”

韓笙收拾東西的手一頓,又繼續忙活著說:“喜歡就是讓她快樂,愛就是守護她的快樂,不打攪,不幹擾,默默的看著,在她需要的時候幫她一把,不一定非得占有,收藏,珍藏在心裏不是很好嗎?”

秦晞像看神經病似的看著他說:“韓笙,你的愛情觀逼格太高尚,太優雅,通俗一點說就是得不到的虛偽或者精神上的偉大,你這種人啊,被你喜歡上的是幸福的,喜歡你的是不幸的”

“不要跟我賣弄你的愛情觀了,我不需要聽,現在帶著你的寂寞,傷心,冷,滾出我家,還有我是醫生,拿手術刀的,不是什麽心理治療室,沒義務跟你在這廢話連篇的剖析你的內心,排遣你的憂傷!你愛孫寶瞳也好,不愛也罷,最終都是蕓蕓眾生的過客”

秦晞不止一次的問自己,他愛孫寶瞳嗎?他不知道,但他喜歡她的執著,她的理智,習慣了她一直就在身後,可是他從沒告訴過她,他喜歡她,愛她,她就死了,從此以後再也沒了她的消息,只能從照片,或者回憶裏想起她的時候,心會不自覺的疼,抽抽的疼。他是愛她的,只是還不夠愛她,所以還沒等叫做幸福的種子發芽,就湮滅了!

也許終其一生他都不會忘了這個叫做孫寶瞳的女孩,但總有一天,這世界還是會忘了她。而我們都會各自在各自的世界裏再次的新生,輪回。想到這,秦晞就覺得這個世界欠她太多,而我們欠這個世界很多很多!

我沒想過她會死的(6)

韓笙穿上衣服,拿起鑰匙和雙肩包,看著他那副深沈的樣子說:

“兄弟,我很忙,要去醫院值班,你不走,就幫我在家看家”

秦晞邊往外走,邊抱怨說:“你還是不是兄弟啊,怎麽著也是從小一塊長大的,有點愛心好不?”

韓笙順勢按下電梯一樓的按鍵,側臉看著他說:

“愛心?我對著病人切皮扒骨的時候最有愛心了,你要嗎?”

“韓笙,你是醫生不是屠夫,你的手用來救人的,別說的那麽瘆人”

“秦晞,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醫生是世上最優雅的屠夫,可以救人,相反也可以殺人”

秦晞靠近韓笙,眼睛瞇起,嘴角帶著孩子氣的笑一字一句的說:

“你那殺過人嗎?知道血液噴薄而出濺在臉上什麽感覺嗎?”

韓笙看著電梯門緩緩打開,擡腿跨出去,頭也不回的說:“我不及你,殺人還知道避開腹部的重要位置”

“韓笙,你到底知道了些什麽?”

“別再背叛她”

秦晞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不自然的說道“你在開什麽玩笑?什麽背叛不背叛的”

“這是錦年讓我告訴你的,如果再有下次,他也讓你嘗嘗血液抽幹的滋味,好了,要我送你一程嗎?”

“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回去”

韓笙關上車門,發動車子,又搖下玻璃對著他說:“秦晞,回家的路不止一條,回家的方式也不是只有一種,上車吧!剛好順路”

“謝謝”

秦晞沒有再拒絕,上了車,韓笙不是一個多話的人,而秦晞不知道在想著什麽,兩人一路無話,車子裏放著輕柔平緩的音樂。

“到了?”

秦晞道謝,下車,望著漫長的夜色,問韓笙:

“她知道嗎?還是只有宋錦年知道?”

“你覺得呢?”

短短的四個字,顯得多餘而愚蠢,是啊,她怎麽會不知道其中的蹊蹺,但她還是來了?這個瘋子,這個傻子,連宋錦年都知道的事,她又怎麽會不知道?她只是假裝什麽都不知道,用鮮血淋漓去證明,用自己的命去賭,她贏了,還是我又輸了,還是我們都輸了!

“有煙嗎?”

韓笙連著火遞給他,秦晞點著一根,抽了一口,對著韓笙說:“要來一根嗎?”

“不用了,我走了”

拍著他的肩膀說:“少抽點,她還是需要你的”

秦晞看著他離去的車子,拿出手機打出去,是宋錦年接起的,只說了一句,她累了,回來就睡了。

夜越來越深了,本想提醒孫楚楚一句小心她身邊的人的,一想到孫寶瞳的死和阿初的抱著自己的哀傷,只得作罷,兩邊的路燈有點昏暗,只留下忽閃忽閃的星火和一地的煙蒂。

孫楚楚被她爸媽強行的塞進車裏,車子直接開進院子,英嫂迎上來,問是否開飯,孫母一路沖上二樓直奔孫寶瞳的房間。

房間還保持著原來的樣子,什麽都沒變,每天還是有傭人上來定時打掃,一如孫寶瞳還活著一樣,唯一不同的是桌子上放著一張大大的照片,笑的燦爛而明媚。

孫母看著孫寶瞳的遺像,對著孫楚楚厲聲的說:“跪下”

孫楚楚看著自己老媽神情冷如寒霜的臉,不解的叫道:

“媽?”

“跪下”

“爸,我媽怎麽了?”

“楚楚,聽你媽的,別再惹她生氣”

“媽,我到底做錯了什麽?我知道今天不該騙你說是在朋友家玩的,夜不歸宿什麽的,我也是怕你擔心”

“跪下,我再說一遍”

孫楚楚老老實實的跪在地板上,挺直脊背,臉上帶著倔強和不解。

“什麽時候知道自己錯了,錯在哪了再起來”

孫楚楚祈求的看著孫父,擔憂的叫了聲:“爸”

“聽媽媽的話,爸爸幫不了你,好好的跪著,反省”

地板上又陰又冷,屋子裏沒有暖氣和空調,窗戶也開著,風嗖嗖的灌進來,才剛一會孫楚楚就冷的受不了你,牙齒,身子都打著哆嗦,身體又剛動過手術,此時頭上卻冒著冷汗,唇色紫青著,臉色卻異常的白。孫父見此邊說:

“天這麽冷,會凍壞的,起來吧!”

孫楚楚剛要起來,卻被孫母按住一邊的肩膀說:

“冷嗎?你姐姐雨夜裏一個人躺在陌生的倉庫裏,孤獨的死去她會不會冷,現在一個人長長的深埋在地下會不會更冷?”

“媽,你在說什麽?她走了,你們傷心,難過,我就好受嗎?”

“我怎麽覺得你很是開心呢?我的女兒”

“爸,姐的死對她打擊太大,媽都神經質了,明天帶她去看看醫生吧!”

腹部和心口上的傷在突突的疼,整個身上是又冷又疼,孫楚楚只想趕快找張床臥倒,站起身,剛走一步,孫母就指著孫寶瞳的畫像說:

“孫寶珠,你若是敢邁出這個門一步,從此就不是我孫家的女兒”

孫楚楚回過頭,臉上的表情既痛苦又冷漠的說:“爸,這也是你的意思嗎?”

“楚楚,好好的跪著,這是你該受的,爸媽也不想這麽做的,你痛,我們做父母的更痛”

“什麽是我該受的,什麽又是我不該受得?爸媽,我是我,她是她,不能混為一談,她死了,我們還活著,日子還得繼續,我知道我說這話混賬,但你們還要我怎樣?替她去死,還是要我也死了,你們才滿意?”

“孫寶珠,如果可以,我真恨不得死的那個人是你!”

孫楚楚笑了,捂著腹部,卻笑出了眼淚,哽咽著說:

“媽,爸,為什麽?為什麽啊!”

孫母的手顫抖著掏出手機,點開那段錄音,

“為什麽?你還問我為什麽,這就是為什麽?我也很想問問我的女兒,這到底是為什麽?”

只聽見哪段錄音裏清晰的傳來孫楚楚和Sherry 那天晚上的通話內容:

“Sherry,你覺得你有資格和我談條件嗎?”

“那好啊!我們交換一下,一旦發現威哥叛變,就幫我殺了他,而我,幫你永絕後患”

“你的條件我可以答應,她怎麽樣,還活著嗎?”

“還活著,有讓你失望嗎?放心,我暫時不會要她的命,不過如果明天你不能搞定一切,那我就受累替你解決了,反正她也是你的阻礙,畢竟我的本意是傅爾初,不過還得感謝你提供的消息,沒有你暗中的支持,運作,我又怎麽敢拿市長家的千金做人質”

我沒有想過她會死(7)

孫楚楚聽完這段被人裁剪的錄音,再聯想孫父,孫母的行為,知道他們一定是誤會了,就急切的拉著孫母的衣袖,解釋道:

“媽,你聽我說,不是這樣的”

“那是怎樣的?我也想知道,你怎麽就那麽狠心?你就是只白眼狼,她對你不好嗎?你回來的這段時間,什麽都讓著你,護著你,你就這麽報答她的?與人暗中算計她,甚至要她死”

“媽,爸爸,你們聽我解釋,我沒有,這段錄音被人裁剪了,我沒有想過要她死的”

“可是她死了?”

“媽,媽,我真的沒想過她會死的”

孫母又甩出一沓照片,正是在秦晞家自己被刀捅的畫面。

“這些又怎麽解釋,如果和你沒關系,秦晞為什麽又要殺你?”

孫楚楚知道自己完了,她,秦晞,傅爾初,孫家都是棋盤上的棋子被人玩弄於鼓掌之間,原來這才是他們的目的,讓他們反目成仇,相愛相殺。孫楚楚絕望的看著孫父孫母,悲戚的問:

“爸,媽,你們是不是都很希望我是殺死她的兇手?”

“啪”孫母一把掌煽在了孫楚楚的臉上,直接把孫楚楚帶到地上。孫母看著自己的手,顫抖的指著孫楚楚說:

“孫寶珠,你混賬”

孫父扶著孫母,一臉無奈的說:“寶珠快和你媽道歉,別氣你媽了”

孫楚楚捂著臉,頭也有點暈暈的,搖搖晃晃的站起來,眼中帶著淚說:

“媽,我很疼啊,都說打在兒身疼在母心,你疼嗎?我現在全身都疼”

孫楚楚拍著胸口的位置,不知道是心疼,還是傷口疼,邊流淚,邊說:

“這裏最疼,媽,你是不是從來沒有把我當做你的女兒,是不是我從沒有沒有在你身邊長大,沒有按照你給的劇本發展,所以你才可以毫無顧忌的糾正,管束啊!我知道,你們愛她,你們所有人都愛她,她高貴優雅,她是貴女典範,名門樣板,她不該紅顏薄命的,我只是半路認回的沒有教養的野丫頭,所有的人都恨不得認為我替去她死,但我也是人,爸媽,你們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沒有,從來沒有,你們只是在補償,我們都小心翼翼的維持著平衡,從來都不了解彼此內心的真實想法,你們累,我也累,但我知道自己是有家的,而現在,媽,爸,我沒有想過要她死的,從來沒有的,你們相信嗎?”

孫父孫母沈默不語,孫楚楚擦幹眼淚,心口好像有什麽東西流出來了,她盡量讓自己站穩不發抖,笑著說:

“你們不信啊,是啊,你們憑什麽相信我啊!”

“我不該回來的,我當年就應該死在外面才對的,又見到了你們,和你們還相認了,這麽多年了,也賺了。”

孫楚楚跪下來,三叩首,微笑著說:

“爸爸,媽媽,也許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們了,我知道你們怪我,恨我,我以前也恨你們拋棄了我,現在不恨了,以後也不會恨了。還請孫市長照顧好尊夫人,我不配做孫家的女兒,更配不上孫寶珠這個名字,我知道夫人是不想再見到我的,我走了。”

轉過身,又對著孫寶瞳的相片磕了三個頭,起身,努力的保持微笑,保持著平衡,下樓,卻在最後幾節的時候踩空,滾了下去,孫楚楚疼的全身都痙攣著,勉強站起來,孫父擔心的喊著她的名字。

“楚楚?”

“走,讓她走,我權當沒有生過這個女兒”

聽到孫母的話,孫楚楚渾身一顫,她不敢回頭,她怕一回頭,看到孫母眼裏的痛恨,絕望後,自己就會倒下去,就算是死,孫楚楚想著,也要離他們遠一點,他們老了,再也承受不起這麽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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